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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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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趁著繡芬剛洗完澡, 正是護膚的好時機,沈惠惠連忙將繡芬拉過來,讓她在梳妝臺坐下, 然後把護膚品整齊地擺在她面前。

繡芬雖然口頭上答應用這些“便宜貨”,不過一看到那一大堆英文字母就懵了。

“這麽多瓶……我們先用這個?”繡芬說著, 隨手拿起了個洗面奶遲疑道。

沈惠惠道:“媽媽,這個是洗面奶,專門洗臉用的。”

“洗臉不是用肥皂嗎?”繡芬疑惑道。

“這個就相當於把肥皂裝進瓶子裏,用的時候就比較方便了。”沈惠惠說著, 模仿著她以前買護膚品是遇到的專業櫃員, 給繡芬演示起來。

從洗面奶到眼霜精華晚霜等等, 沈惠惠全都給繡芬演示了一遍。

全英文字符,所有瓶瓶罐罐加起來七八瓶,每一瓶都有各自的功能, 各自的護膚手法。

沈惠惠做好了繡芬記不住, 要教好幾次她才能適應的準備, 但讓沈惠惠驚訝的是, 繡芬記憶力竟然非常好,她只是說一遍,繡芬就記住了大半,再說第二遍鞏固一下,繡芬基本全都記住了。

“媽媽好聰明啊,記得好快!”沈惠惠心裏想什麽,就直接說出來, 各種誇讚道。

繡芬有些不好意思:“這有什麽好聰明的, 不就死記硬背,我們惠惠才厲害, 看得懂英文,還知道怎麽用,這些東西,媽媽聽都沒聽說過,只有惠惠才懂。”

沈惠惠這具身體有學習初中英語的記憶,因此沈惠惠直接套用過來道:“我上過英語課,能看得懂很正常,而且這些瓶子旁邊都寫了功效,使用方法,我只要照著念就行了,但是我才說兩遍,媽媽就全都記住了,說明您的記憶力非常好!”

沈惠惠天生對數字比較敏感,但每當學習語文歷史的時候,簡直□□,導致她偏科很嚴重。

繡芬倒是和她相反,以她的記憶力,學習文科的時候倒是很有優勢。

繡芬被沈惠惠誇得臉都紅了:“你這孩子,媽媽沒有你說得那麽厲害,趕緊去洗澡吧。”

沈惠惠看了看繡芬的皮膚吸收情況。

確定吸收良好,沒有任何過敏紅腫的狀況後,這才放心去洗漱。

福水村物資匱乏,沒有通電,熱水都得用柴火燒才有。

正值夏天,村裏的小孩大多跑去河邊洗澡。

但沈惠惠已經是十幾歲的大姑娘了,雖然表面上看著瘦瘦小小的和十歲出頭的小孩差不多,總歸到了十五歲這個年紀,肯定不能去河邊洗的。

沈勇日常不管家事,柴火都得靠她們母女三人撿回來。

數量不多,得省著用拿去煮飯燒菜,因此洗澡自然就……

沈千恩還能想辦法,去別人家蹭洗澡水,沈惠惠性格內向不好意思找別人開口,因此已經兩天沒洗過澡了。

從福水村到別墅內,奔波勞累了一天,此時終於可以好好洗漱一番。

當熱水淋到身上的時候,沈惠惠幾乎感動得要哭出來了。

她愛高科技,她愛現代生活!!

美美地洗完澡,沈惠惠又將原本的衣服洗幹凈後,從櫃子拿出一條嶄新的浴巾裹上,然後走出浴室。

繡芬正好奇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。
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,塗完護膚品後,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,她的皮膚變得細膩許多,整張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。

洗漱臺燈光明亮,看著鏡子中的自己,繡芬有種熟悉又陌生的錯覺。

沈惠惠看繡芬吸收得這麽好,也有些驚訝,不過很快釋然。

沈家太窮,雪花膏放在沈家,都是極為貴重的物品,繡芬根本就用不起。

這麽多年來,她都是用肥皂洗完臉,擦幹後估計就結束了,壓根沒用過什麽護膚品。

這種情況下,哪怕給她用最基礎的寶寶霜,都能瞬間被吸收,一下子容光煥發,更何況是價格高昂,針對她這個年齡層的護膚品,更是對癥下藥,連眼角的皺紋仿佛都迅速被被撫平了。

由此可見,繡芬本人的底子,是真的很不錯。

從來沒有護膚,她看起來也和同齡人差不多,要是稍稍保養一下,再年輕個幾歲也不成問題。

這樣想著,沈惠惠也趕緊走上前,打開適合她的護膚品仔細擦了起來。

不僅繡芬日常沒有保養,這具身體也一樣,從小風吹日曬長大,雖然因為年輕的緣故,還不至於長斑長皺紋,但要再這樣摧殘下去,可就不好說了。

沈惠惠向來是最愛美的,在福水村沒這個條件就算了,現在都來到豪門,有現成的護膚品用,她自然不會客氣。

繡芬一轉頭,就看到沈惠惠裹著全新的浴巾,楞了一下:“惠惠,你的衣服呢?”

“我的衣服洗了還沒幹。”沈惠惠說著,對繡芬道,“媽媽,我們是不是要換上志宇哥哥給我們準備的衣服啊。”

“啊?”繡芬一楞。

她從沈家出來,沒有帶換洗衣服,因此剛洗完澡後,又把舊衣服給穿上了。

沈惠惠也知道,繡芬一時之間不能接受穿別人的衣服,尤其是全新的,肯定更不好意思,所以剛才看繡芬洗完澡出來,她沒有說什麽,直到自己洗完了,然後再以自己為借口,勸說繡芬。

沈惠惠道:“媽媽,我剛看了眼,臥室裏的床特別漂亮,床單香香的,好像是全新的……可是我的衣服,袖子上都是灰,褲腳上都是泥巴,總不能穿著這樣臟兮兮的衣服,去床上睡覺吧。”

繡芬看了一眼主臥。

沈惠惠說得沒錯。

這床單一看就是全新的,比她們的衣服都要嶄新幹凈。

要是穿著幹凈的衣服躺上去睡覺倒是沒什麽,但穿著臟衣服睡覺,不考慮自己難不難受,弄臟了床單總歸不好。

沈惠惠又道:“所以我剛剛就把衣服洗了,這樣明天就可以穿幹凈的衣服了,只是今天晚上沒有衣服穿,所以我想要不要換上志宇哥哥給我們準備的衣服……”

繡芬有些遲疑。

她是十分傳統善良的農村女人,進入別墅之後,並沒有以主人自居,反而時刻謹記自己是農村人,不要給別人添麻煩。

蘇志宇一直勸她用貴重的雪花膏,沈惠惠又讓她改用那些便宜貨,繡芬用起來才沒有心理負擔。

但衣服畢竟不是一次性用品。

不小心穿到別人已經穿過的衣服,不大合適。

穿上嶄新的衣服,又相當於占了蘇家的便宜。

沈惠惠看繡芬這神情,就知道繡芬道德感很高,還拿自己當外人。

像她被蘇志宇膈應了幾次後,早就把別墅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了。

要是換做她是繡芬這樣的身份,不僅要第一時間拿回別墅,住進主臥之後把自己當做女主人,而且立刻把白琴用過的東西全部丟掉,整個家據為己有。

蘇家在別墅裏根基很深,她一時之間沒法對他們做什麽,不過過陣子地位稍微穩固一些,就把蘇志宇張阿姨啥的,全都趕走。

腦補一下那個畫面,真爽。

哎呀呀,她果然有做惡毒女配的潛質,一想到蘇志宇痛哭流涕被趕出去的樣子,沈惠惠甚至想笑出聲。

可惜,繡芬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。

不過沒關系,她在旁邊吹吹枕邊風,繡芬遲早可以拿回屬於她的東西。

此時繡芬的反應在沈惠惠的預料之內,沈惠惠道:“那要不,我就不穿衣服,光溜溜地上床睡覺?”

“不行。”繡芬立即道,“你現在是大姑娘,萬一睡到一半有人進來……而且入夜後,天氣比較涼,不穿衣服會感冒的。”

沈惠惠深以為然地點頭:“那我去換志宇哥哥準備的衣服?”

繡芬被沈惠惠這麽繞了一通,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,只好點了點頭。

沈惠惠的目的當然不是自己穿上好衣服了,此時得到了繡芬的許可後,沈惠惠立刻對繡芬道:“媽媽……你的衣服,這裏……”

繡芬聞言,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衣擺。

這衣服她穿了一天,從縣城到福水村,又從福水村到別墅,期間難免會蹭上些灰,也有點臟了。

繡芬看著沈惠惠,這回沈惠惠沒說,繡芬也明白她的意思。

現在床單是新的,沈惠惠也穿上幹凈的衣服,只有她還穿臟衣服,肯定不大合適。

繡芬無奈地道:“那我們一起去選一下。”

“好嘞~”

沈惠惠拉著繡芬來到衣帽間。

白琴日常顯然很愛買衣服,衣帽間打了四面櫃子,全都被塞得滿滿的。

蘇志宇深怕繡芬和沈惠惠把白琴名牌衣服穿了,趕緊把有牌子的、還有白琴平日穿過的衣服,全都收起來。

這也正好方便了沈惠惠找衣服。

她對白琴已經穿過的衣服不感興趣,把白琴的東西占為己有,也是無奈之下的舉措,否則有錢她就直接帶著繡芬去逛街買買買了。

所以此時找衣服的時候,沈惠惠也著重挑選全新且料子好的。

她畢竟年歲不大,平日裏忙著學習,在學校裏也都是穿著校服度日。

因為青春期皮膚開始變化,不像兒童時期那麽好,所以沈惠惠對護膚品還有點兒研究。

但要論起衣服,就差遠了。

此時沈惠惠只能憑借手感來判斷衣服質量的好壞。

正在她一件件摸索的時候,一旁的繡芬倒是一目十行,不到五分鐘的時間,就將衣帽間走完,手裏還順道多了一件較小的衣服。

就像沈惠惠在努力幫繡芬挑選衣服一樣,繡芬也本能地幫女兒找適合的衣服。

沈惠惠還沒怎麽發育,瘦瘦小小的,大人的衣服雖然也能穿,但還是過於寬大了。

繡芬在盡量挑選適合她尺寸的,最終一眼選中了手裏的這件衣服。

“惠惠,你試試這個。”繡芬道。

沈惠惠轉頭,就看到繡芬手裏拿著件淺色的連衣裙。

米色的真絲料子,光看質感就比別的衣服要好上許多,衣服款式簡單,最吸睛的莫過於領口和衣擺上的刺繡。

真絲十分嬌弱,衣服上的刺繡看著也不像是機器紋的,這樣的嶄新程度,基本沒有穿過的可能。

沈惠惠沒想到繡芬動作這麽快,而且眼光毒辣,一下子就挑到了好東西,驚訝地道:“媽媽,你怎麽找到這件衣服的?”

“看到它單獨放在小格的櫃子裏,衣服尺寸很小,一般人肯定穿不下,應該是買來玩玩的,正好適合你現在穿。”繡芬道。

單獨小格的櫃子裏……

恐怕不是買來玩玩,是買來收藏的吧。

這衣服上的刺繡,哪怕只是粗粗看上一眼,饒是沈惠惠這樣的門外漢都能感覺到這件裙子的不簡單。

繡芬見沈惠惠盯著刺繡看,忍不住詢問道:“惠惠對刺繡感興趣?”

沈惠惠隨口道:“這個刺繡和我平常看的不大一樣,感覺不像是機器做的,而像是人手工制作出來的。”

“嗯,整條裙子都是全手工制作的。”繡芬拿著裙子的邊緣處,一一指給沈惠惠道,“這裏用了長絎針臨時固定,暗繰貼邊,鎖邊針修飾毛邊,防止松散,這個位置出現了小小的失誤,用套結針收緊……”

說完衣服縫制,繡芬又將衣服翻了個面,將刺繡的位置在沈惠惠面前展示出來:“這裏運用了蜀繡的技藝,使用了幾十種針法,尤其是這裏的細節,以暈針來表現繡物的質感,針腳整齊,線法光亮,色彩也十分絢麗。(註釋1)”

“繡這幅花鳥的人經過傳統的師承,又添加了自己的想法,針法和配色都很大膽,不過技藝還不夠成熟,所以略顯瑕疵,像這裏,針線痕跡略重,繡這珍珠鳥時,還算尚有耐心,到了這一旁的草葉,稍稍急躁了一些,所以不合格的針繡,搭配了不合格的制衣手法,不算上品……”

繡芬說著說著,逐漸入迷,侃侃而談一番之後,突然發現四周一片安靜,自從自己開口之後,沈惠惠就沒再說過話。

繡芬連忙回過神來,轉頭一看,便見沈惠惠瞪大眼睛看著自己。

繡芬一楞,有些尷尬地低下頭。

一看到繡品,她就容易入迷,沈浸在自己的世界。

然而身邊的人都對這些不感興趣,要麽覺得繡芬在胡說八道,要麽覺得繡芬在誇大其詞,總歸不會給她什麽好的評價。

有次和廠子裏的同事去鎮上時,繡芬偶然和布店的老板聊了起來,被同事看到後,還將她笑話了一頓。

刺繡這東西,是古人的玩意兒。

現代人都穿機器縫制的衣服了,誰還搞女紅刺繡。

真人純手工縫制時,不僅考驗針法,同時對圖案色彩各方面都有很高的要求。

而繡芬,壓根就沒上過學,哪來的資格討論這些,可不就是又過時又老土又賣弄麽。

多打擊幾次之後,慢慢地,繡芬就很少再提了。

直到今天在別墅內住下,此刻房間內只有她和女兒兩人,又看到了具有一定技藝的人手工制作的繡品,繡芬一時興起,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。

此時見沈惠惠睜大眼睛靜靜地看著自己,繡芬還以為女兒不高興了。

想到自己剛剛口沒遮攔的,繡芬連忙道:“媽媽剛剛失了智,胡說八道起來,惠惠別當真。不說這些了,你摸一下這衣服的料子,感覺怎樣,穿著它睡覺應該比較舒服。”

沈惠惠聞言,頓時急了:“別啊,繼續說呀,媽媽,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,你從哪學到這些的?”

天知道她剛剛聽到繡芬說的那些話,內心有多麽震驚。

她有這具身體的記憶,再加上穿越後的所見所聞,對繡芬的過往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。

在來到福水村之前,繡芬和她的非血緣關系的父母一起,住在一個比福水村還要更加貧窮落後的村落。

那對夫妻對繡芬顯然很不好,繡芬沒上過學,沒接觸過外面的世界,沒接受過基礎教育。

稍稍長大了一些,就被賣給了沈勇。

福水村作為貧困山區,村民的生活十分簡單忙碌。

繡芬嫁給了這麽個不靠譜的丈夫,每天忙裏忙外,腳不沾地,除了工作就是照顧家庭,根本沒有機會學習別的東西。

而刺繡這種傳統工藝,可不是小打小鬧的十字繡那麽簡單。

首先要學會選布,選針,選線,選繡花繃,而開始刺繡之前,又需要提前做好設計。

考驗的不僅僅是針法這麽簡單,對想象力,繪畫能力,色彩判斷能力等等,全都有一定要求。

條件越是艱苦的情況下,要學會就越發地艱難。

聽繡芬剛剛的一番話,她不僅第一時間做出了許多內行人才能做的點評,而且顯然在針法上,有一定的造詣……

沒想到繡芬竟然還隱藏了這麽厲害的能力。

別說沈惠惠了,連這具原身都不知道,可見知曉此事的人,並不多。

繡芬聞言,看了沈惠惠一眼,發現沈惠惠的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或者鄙夷,滿臉都寫著震驚,驚嘆,崇拜。

繡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:“以前媽媽在崖子村的時候,隔壁住著一位鄰居大姐,大姐腿瘸了,行動不太方便。我看她可憐,幫了她幾次,她就教我刺繡……”

原來繡芬以前呆的村子,叫崖子村。

沈惠惠暗中記下這個村名:“媽媽這麽聰明,一學就會了嗎?”

繡芬有些靦腆地笑了一下,向來謙遜的人,在這一刻堅定地點了點頭:“大姐說我很有天賦,是她教過的人裏最聰明的。我從小沒有名字,被放養長大,村裏的人都叫我野丫頭,大姐和我熟悉了之後,說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,就決定給我起了個名,繡芬這個名字,就是大姐起的。”

說到她熱愛的事情,繡芬被生活折磨得黯淡的雙眼,在這一瞬間都變得明亮起來,那段回憶對她而言,顯然是快樂無比的時光。

見沈惠惠感興趣,繡芬忍不住道:“惠惠知道華國名繡嗎?”

沈惠惠努力回憶了一下,磕磕絆絆地道:“我只知道我國有四大名繡……蜀繡,蘇繡,還有呃……不大記得了。”

“蜀繡,蘇繡,湘繡,粵繡是我國的四大名繡,十大名繡中,還有汴繡,甌繡,京繡,魯繡,杭繡,漢繡。除此之外,還有錫繡,苗繡等等……”繡芬道,“大姐姓姚,出身於刺繡世家,祖上曾被皇帝賜姓‘繡’,不過後來家族中人覺得還是要恢覆姓氏傳承,又改姓為姚,並且立了個規矩,同一輩中最優秀最出眾的那個人,可使用繡姓,以此激勵下一代,敢於競爭創新,勇於拼搏,為了家族榮耀而進步。”

“繡?”沈惠惠一楞,後知後覺意識什麽,喃喃道,“那媽媽您的名字……”

“那位大姐是他們那一輩中最出色的,本姓姚,又得到了家族認可的繡姓。她見我沒有姓名,十分可憐,我和她沒有血緣關系,無法跟隨她姓姚,在我通過她的考驗後,她將繡姓贈予給我。”繡芬道,“刺繡的最高境界,看布花聞鮮花之芬芳,所以媽媽姓繡,名芬。”

沈惠惠聽完,簡直驚呆了。

繡芬口中的這些,對她而言太陌生了,就像是在聽故事似的。

怎麽也沒想到,繡芬這個名字的背後,竟然還有這樣傳奇。

繡芬性格內斂,有什麽也不愛往外炫耀。

也虧得是今天機緣巧合之下,才讓她知道了繡芬的故事,否則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了。

繡芬很少和人說這些,即使此時傾訴的對象是女兒,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。

而且,那段時光,已經距離她很遠很遠了。

父母從小將她放養,到了一定年歲後就想把她賣掉。

姚大姐看穿了父母的意圖後,拼盡全力想要保住繡芬。

在她的幫助下,本來在十歲出頭就該被賣走的繡芬,在崖子村多呆了幾年。

可惜,崖子村那個地方,外人不好進入,裏面的人想逃也逃不掉。

最終某一日,繡芬還是被強行綁了出來,被送到了福水村沈勇的床上……

自那之後,大多記憶都是痛苦灰暗的。

繡芬搖了搖頭,努力將那些痛苦甩出腦海,不願再回想。

此時見沈惠惠一臉震驚,呆呆地看著自己,繡芬深怕沈惠惠以為她在吹牛,連忙補充道:“不過這些都是大姐的一面之詞,離開崖子村後,這些年去鎮上,去縣城,我也有打聽刺繡相關的事,別說刺繡世家了,這年頭手工早已經被機器取代,刺繡已經落伍過時了,沒什麽意義。”

沈惠惠輕輕搖了搖頭。

不,怎麽會沒有意義。

她沒接觸過這些,對具體的情況不大了解。

但來自未來世界的沈惠惠可以確認,只是九十年代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,導致傳統文化短暫落寞,沒有頻繁出現在大眾眼前而已。

可在大眾不知道的角落,傳承依然存在,並且在幾十年後,伴隨著民族自信,再次回到大眾的眼前。

傳統工藝短暫落寞的很大原因,就是因為門檻高,必須要有人帶領入門,再加上長年累月地練習,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,優點是人工制作出的藝術品,更有靈魂,比機器做的要靈動百倍。

刺繡世家是真實存在的,一個沒見識過外面的農婦,編不出這樣的故事,更沒有這樣的刺繡水平!

只是,這樣厲害的大姐,怎麽會瘸了腿,在崖子村呢?

繡芬今年三十多歲,那位大姐比繡芬年紀要大,估計是五十年代生人。

沈惠惠對九十年代都不太了解,更不用說五六十年代時期了,距離她實在是太遙遠了。

因此這個疑問在心間一閃而過,很快被沈惠惠壓了下去。

繡芬和沈惠惠進入主樓臥室休息的時候,就已經挺晚的了。

兩人洗漱護膚後,又聊了這麽久,夜越來越深,因此沒再深聊下去,快速找了幾件嶄新且柔軟的衣服換上後,匆匆躺下休息。

繡芬換上了沈惠惠為她挑選的衣服,沈惠惠也換上了繡芬看上的這件帶有刺繡的連衣裙。

穿著它睡覺,沈惠惠只覺得布料柔軟,哪怕是有刺繡圖案的地方,都軟軟的,一點也不紮人。

繡芬覺得這件衣服刺繡工藝虎頭蛇尾,不是上品。

沈惠惠看著覺得這衣服不錯,但畢竟是個門外漢,繡芬怎麽說她聽著便是。

兩人都不知道,這件被珍藏在單獨空間的衣服,其實是白琴為了討好某位繼承人,費了不少功夫拍下她的作品。

因為花了不少錢的緣故,即使穿不了,也得珍惜地擺在衣帽間,是整個衣帽間內,最昂貴的衣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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